萬里邊防線上那些堅守的身影:站在5592哨位上賞月
從中秋到國慶,團圓是每個家庭的期盼。
但在萬里邊關(guān),守望萬家團圓是軍人肩上扛著的使命。
月是故鄉(xiāng)明。同一輪明月下,數(shù)千公里之外,故鄉(xiāng)的溫馨燈火、房間里飯菜的香氣、孩子們的笑聲縈繞在邊關(guān)軍人的腦海,匯成思念,化作責任。
一家不圓,只為萬家團圓。哨位的背后,那一盞盞溫馨燈火,洋溢著幸福的滋味、安寧的氣息。
從中秋到國慶,在期盼團圓的日子,我們不要忘記萬里邊防線上,那一個個堅守的身影。
——編 者
軍人守在哪里,哪里就是家
從5592觀察哨下來,西藏日喀則軍分區(qū)崗巴營某連下士盧飛,抬頭看了一眼夜空:云朵像薄紗一樣掃過銀盤,那一輪月亮剛透出一絲光亮,很快就被又一層薄紗遮蔽。
天幕猶如海洋,云朵總是漂浮在頭頂不遠的地方。此刻,本應(yīng)團圓的日子,站在這樣一個伸手就能觸碰月亮的地方卻看不到月亮,盧飛感到一種莫名的遺憾。
再過一天就是中秋佳節(jié),盧飛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和家人“一起”賞月——他在西藏海拔5592米的哨位,親人們在遙遠的四川鹽邊。
望著天上的云,他擔心這個與家人期盼許久的愿望也要化為泡影,便掏出手機打給母親。
正是成都平原的雨季,老家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?!澳膬耗芸吹皆铝羻眩俊甭牭侥赣H在電話中抱怨,這個離家3年、剛剛晉升下士的小伙子寬慰母親:“明晚哨所組織包餃子,到時我給您和爸爸拍個視頻?!?/p>
走進哨樓已是深夜,戰(zhàn)友還在盥洗室洗漱,嘩嘩的水聲和笑聲此起彼伏。
這一刻,幾千公里外的家中同樣流淌著溫馨的氣息。臺燈下,兒子馬上就要寫完一天的作業(yè);忙碌的妻子一會兒幫著老人接水洗腳、一會兒為孩子整理床鋪。
“人間煙火氣,最撫凡人心?!北R飛每次下哨,聞到哨所里飄出的米飯鍋巴香味,都會想起小時候父親做的鍋巴飯。每次走到窗外看到連綿的雪山,都會想起家鄉(xiāng)青青的山、潺潺的溪。
“沒有人會不想家,沒有人不想吃家里的飯?!比胛榈谝荒甑膰鴳c節(jié)假期,班長王鵬告訴盧飛,家鄉(xiāng)氣息在哨所也能感受到,只要你把哨所當成家。
“軍人守在哪里,哪里就是家。”那個國慶假期,盧飛寫信給爺爺、老兵盧華先。
入營第一課,盧飛在榮譽室里看到了爺爺當年在崗巴營當兵時候的照片。照片上的盧華先穿著舊式軍裝,站在老式營門前。
離開西藏的日子里,爺爺盧華先經(jīng)常和家人聊起戍邊的故事。那時候,他和戰(zhàn)友們一起打地窩子,白天到雪山巡邏……
“那種胸口的憋悶,缺氧的感覺,一輩子不會忘記?!北R華先每次和盧飛聊起高原,總要說起他們當年的苦和樂,“當時的羊肉,真的特別香,那種味道一輩子也想不夠?!?/p>
“當你在雪山上經(jīng)歷了生死,你才懂得何為堅守?!睜敔?shù)脑?,盧飛銘記在心頭,“越是缺氧的時候,人越有精神氣,守過高原的人,都有堅韌的心?!?/p>
守好腳下的土地,是給家人最好的承諾
在哨所吃餃子,上士田海師還是第一次。
此前,田海師托司務(wù)長從菜市買了幾斤牛肉,準備在中秋與守哨的戰(zhàn)友們一起包餃子。
人皆有情,誰不戀鄉(xiāng)。守在離月亮近的地方,這群頂天立地的軍人期盼著與家人的團圓時刻。
剁餡兒、搟皮兒……皮和餡在戰(zhàn)士們手中提面、捏合,形狀各異的餃子一個個碼上了案板。
南方餃子帶著“羽翼”,北方餃子形似元寶。戰(zhàn)士們說,來自五湖四海的家鄉(xiāng)餃子,每一個都代表著一份鄉(xiāng)音、一份親情。
去年中秋,田海師的女兒圓圓出生了。那個月圓之夜,妻子突然出現(xiàn)臨產(chǎn)征兆,被緊急送往醫(yī)院。走下執(zhí)勤崗樓的他,通過手機視頻看到女兒被抱出產(chǎn)房。
鏡頭前,包裹著格子花被的小家伙還沒睜開眼睛……這一幕,讓初為人父的田海師熱淚盈眶。
今年中秋,女兒周歲,田海師專門包了幾個象征希望的綠色燙面餃。在他的家鄉(xiāng)山西,燙面餃是娘家父母給女兒生辰準備的最好祝福。
拍下親手包的水餃發(fā)給妻子,收到女兒開心的笑容……盯著手機,這位老兵笑了。
上等兵伍金丁真的餃子包得“別扭”。他一邊笑著將餃子舉到鏡頭前,一邊用藏語告訴父母:“阿媽,我學會了包餃子。”
在伍金丁真所在的藏鄉(xiāng),中秋“尋月”是傳承已久的習俗。如今,在這位19歲的藏族小伙看來,在哨位上的“巡月”比“尋月”更有意義。
那天攀上海拔5592米的雪山主峰,伍金丁真把早已準備好的綁上紅布條的樹枝,插在瑪尼堆中央,雙手合十,祈愿遠方的阿爸阿媽健康快樂……
伍金丁真從背包中取出一個玻璃瓶放在瑪尼堆旁,瓶子里裝著他親手制作的幸運星。每一顆星星里,都寫著一句對父母的祝福。
月是故鄉(xiāng)明,下士常翱很想家。
5月,常翱的奶奶突然患病臥床不起。從小被爺爺奶奶帶大的他,在一次5公里越野之后,淚水肆意奔涌。
男兒有淚不輕彈,那陣子他的訓(xùn)練成績不斷提升。不久,奶奶身體奇跡般地好起來。
房間內(nèi)明亮如晝,常翱走出房間來到陣地前。抬起頭看到璀璨星空,想起當兵前夕家人的叮囑,常翱感受到了一種力量。
“守好腳下的土地,是給家人最好的承諾?!彼f。
雪山上吃一口月餅,品味團圓之暖堅守之重
“如果時代想要拋棄你,連聲招呼都不會打?!弊詮目吹竭@句話,羅貴寶便在心里反復(fù)咀嚼這句話的含義。
駐守在海拔5500多米的山巔,遠離城市喧囂,每個人的選擇都取決于對生命價值的理解。
駐守雪山2年多,下士羅貴寶一直覺得,把雪山上的邊防線守好,就是時代給予他們的青春課題。
目標,人生的方向。仿佛“開掛”,羅貴寶追趕的腳步一刻也沒有停下來?!褒埢瘛备?,他“霸榜”數(shù)周;巡邏執(zhí)勤,他站在排頭……2年多過去了,連隊要事日志評“好”一欄,“羅貴寶”三個字時常出現(xiàn)。
中秋節(jié)后的一天,羅貴寶和戰(zhàn)友一起參加巡邏。從這座山上,他們幾乎可以俯瞰這兒所有的一線點位。
攀爬過程中,羅貴寶一直跟得很緊。當新兵時,四級軍士長張中超曾告訴他:“在這里俯瞰遠方,可以俯瞰整條邊防線,它屹立在軍人心中最高的地方。”
起初每次巡邏,羅貴寶都很擔心遇上雪崩,或者遇上野獸。張中超告訴他,戰(zhàn)勝了自己就能戰(zhàn)勝困難,膽小和怯懦才是前行路上的“野獸”。
羅貴寶第一次翻越冰川,就在一年中秋前夕。
冰川位于觀察哨偏北的一個山口背面。要想抵達冰川,需要走很遠的路。在體力即將耗盡的時刻,羅貴寶的眼前總會出現(xiàn)那條長長的邊防線——那是一條山脊,陽光下覆蓋冰雪的山脊,反射著耀眼的光。
山河壯美,誰是守護山河的人?
一邊攀登雪山,羅貴寶一邊想起在連隊榮譽室看到的黑白照片。照片上的軍人穿著老式軍服,把黝黑的臉藏在一面五星紅旗之后。
大口呼吸,羅貴寶望向遠方,皚皚雪山上,他期待著五星紅旗再次飄揚的時刻。
冰川一側(cè),連長王旭遞給羅貴寶一個月餅。打開包裝紙,這個平時從來不吃月餅的00后戰(zhàn)士,品嘗到了別樣滋味:月餅的甜,那是因為萬家團圓;月餅的香,那是軍人堅守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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