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城足球賽
8月初,從海拉爾調回老家工作的海哥突然打來電話:“今年縣里的足球聯(lián)賽重啟了,我們球隊要參賽,你有沒有時間回來踢一場?”
老家在魯西南的一個小縣城,不大且不發(fā)達,但足球氛圍是真的好。足球聯(lián)賽從1998年開始陸續(xù)辦到現(xiàn)在,一群志同道合的伙計,也從束發(fā)之年堅持到了不惑。
海哥的召集令發(fā)出后,大家積極響應。上海的回來了,北京的回來了,南京的回來了……
來自天南海北的隊員,陸續(xù)回到了那塊魂牽夢繞的球場。給單位編理由、給老婆磨假……雖然大多數(shù)外地伙計踢完開幕賽就要匆匆離去,但他們還是回來了。
這是怎樣的一只足球隊!平均年齡四十多,平均體重80公斤,對陣球隊中很可能有同學、朋友、同事的兒子。
在之后比賽的日子里,朋友圈無比熱鬧,曬舊照、曬風采、曬酒局,就是不曬比分。一群早已發(fā)福的中年大叔,分享著彼此記憶中的青春,評論區(qū)更是充滿了歡樂。
可惜我沒有回去。用海哥的話說:“就差你了?!本鄄偷臅r候,光哥更是開了視頻,讓我向所有伙計做了深刻的“檢討”。
不能繼續(xù)踢足球,是我進藏工作的一大遺憾。剛進藏那會兒,印刷廠的拉巴拉我加入了足球隊。每周六,我們幾個在體校邊上吃碗藏面就直奔球場。煤渣鋪成的場地烽煙滾滾,半場下來,鼻子、耳朵里都全是煤灰。輸球了,就各回各家;贏球了,就去奪底路吃手抓和烤羊腰。慢慢的,我習慣了酥油茶的味道,在場上也開始喊“波羅由”“波羅徐”“廓古”,但好景不長,2008年以后,踢完全場發(fā)現(xiàn)痰里有血,再加上大腿后側總是拉傷,我的高原足球生涯就這樣結束了。
海哥的那通電話,勾起了我年少時的很多記憶。
忘不了,凌晨兩點偷偷起床,扛著自行車走出院門,到海哥家里看歐冠。漆黑的馬路上,偶爾有貓急速穿過,驚起一身雞皮;
忘不了,在十三中球場,瓢潑大雨中,一群滿身泥水的愣小子你爭我搶。青春,可能就是肆意揮霍的荷爾蒙;
忘不了,第一屆聯(lián)賽,我們在點球大賽中擊敗對手,奪得冠軍。東方大酒店的慶功宴后,平時沒怎么喝過酒的我們,三五成群抱著樹吐;
……
這些,是我們共同的記憶。每個人,都有一部分最真實的“自我”存留在別人的記憶中。當醫(yī)生、教師、律師、科研人員、商人從“朝九晚五”的大城市返回,所有人的記憶相互連接,勾畫出年少時最真的我們。
今天是周五,或許,海哥、光哥他們又將在地攤上小聚。喝著扎啤、吃著和淄博差不多的燒烤,談論著小城的新聞,老婆孩子就在邊上坐著。小城煙火,卻成為我們回不去的詩和遠方。
1998年,山東巨野,聯(lián)賽開始之際,我寫了一篇關于足球的小文在??独颂陨场飞习l(fā)表。25年后,西藏拉薩,我把這篇小文獻給一起踢球的老伙計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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