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傳統職場 為自己打工“數字游民”看上去很美
為自己打工“數字游民”看上去很美
離開傳統職場 持續(xù)由線上獲得收入
青春派職場
“游民”原指無田可耕、流離失所的人。而有了“數字”二字作為前綴,它被賦予了新的內涵?!皵底钟蚊瘛比缃裉刂敢揽炕ヂ摼W和移動設備辦公,離開傳統職場,打破工作時空限制,持續(xù)由線上獲得收入的生活方式。 這種新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在年輕人群體中越發(fā)受到追捧。
邊工作邊旅行 “再也不想回到傳統職場”
“滴滴答答答、滴滴答答答……”凌晨4點,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,一家青年旅館的狹小床鋪上,手機鬧鐘響起。Yeye翻身起床,打開電腦,戴上耳機,點擊進入“視頻會議”。屏幕的另一端在中國,正是北京時間下午5點。
從亞歐大陸到南美洲,隔著浩瀚的太平洋,互聯網連接起身處兩地的Yeye和同事們。
這是Yeye的工作和生活狀態(tài)。當不少職場打工人朝九晚六上班時,她每天工作四至五個小時,“居無定所”,工作之余四處旅行,每周換個小鎮(zhèn)或城市,每兩三個月換個國家。
Yeye通常會在早上20分鐘的會議結束后,躺回被窩補一覺,醒后再起床處理工作,下午則背包出門游玩。
她曾把自己的生活定義為:帶著電腦工作的背包客在南美慢旅行。后來,她才知道,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一名“數字游民”。
此前,Yeye是一名標準白領。2016年本科畢業(yè)后,她進入北京一家社會企業(yè)工作,租住在二環(huán),騎車10分鐘到位于三環(huán)的辦公室上班。企業(yè)文化開放、同事關系友好、薪資待遇不錯,但她總覺得“缺了點啥”。
2018年辭職后,她買了一張飛往哥倫比亞波哥大的機票。沒想到,原計劃中的度假變成了旅居,一待就是三年。她一邊工作一邊旅行,足跡遍布多個國家:墨西哥、古巴、哥倫比亞、阿根廷、巴西、玻利維亞、秘魯……
在這期間,她的工作和收入分為全職和兼職兩部分,她一邊在公司做遠程項目經理,進行海外教育項目市場營銷,一邊做口語教練,偶爾做珠寶買手、自由撰稿人等。她的總體收入比在北京時降低了大約20%-30%,但每月花銷不超過5000元,還能有幾千元的結余。
工作、旅行、不趕時間、順便學學西班牙語……這樣的生活狀態(tài)讓Yeye再也不想回到傳統職場。
從2021年起,她放棄了全職工作,成了“數字游民”生活方式的推廣者,通過自媒體進行內容創(chuàng)作,并和朋友在大理合開了一家“數字游民”共享辦公空間。
破解孤獨困境 為“數字游民”建一個“家”
“游牧”生活并不總是美好。旅途中,孤獨總會在不經意間襲來。2019年Yeye從南美回國,住進新疆的一家青旅,當其他游客商量著去騎駱駝、滑沙時,她從早上7點工作到晚上9點?!爱敃r沒有人和我一起工作,但凡有一個‘數字游民’和我一起都會覺得好些。那一刻我特別孤獨?!?/p>
而作為“游牧”了十多年的資深“數字游民”,許崧找到了破解孤獨困境的出路。許崧自2004年起和妻子背包流浪,足跡遍布20多個國家,出版過《美國走著瞧》《西亞走著瞧》等旅行筆記,后來他們選擇定居在大理。大理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人,這是一個建立了熟人關系、包含多樣生活方式的社區(qū)。而新型的社區(qū)關系正是治療孤獨的解藥。
2021年,他和朋友阿德在浙江安吉橫山村發(fā)起了DNA安吉“數字游民”公社,希望能“復刻”大理模式。這間公社由一間廢棄的竹木加工廠改造而來,依照“數字游民”的Co-working(共享辦公)和Co-living(共享居住)需求,設置了共享辦公區(qū)、宿舍區(qū)及各項配套。
宿舍區(qū)有2人至6人共享的房間,也有集裝箱2人大床房,收費標準從幾百元到千元不等,最高不會超過2000元/月。園區(qū)內設有共享廚房,也有食堂,還可以通過手機點外賣。而在辦公區(qū)、會議室、咖啡區(qū),“游民”們都可以隨時停留、工作、聊天、娛樂、分享。
插畫師沚楓自2019年起進入完全自由職業(yè)狀態(tài),到安吉是想認識有趣的“游民”朋友,而這里也確實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他對社交的態(tài)度。
沚楓一度不太熱衷社交。進入自由職業(yè)狀態(tài)后,他前后兩次租過共享辦公空間工位,每次時長大約在兩至三個月,但都與人交流不多。為了避免陷入封閉和低沉,他常??桃獍才抛约簠⒓右恍┲R分享交流活動。
入住“數字游民”公社已有一年多的時間,沚楓感受到了久違的“人情味”。“這些最終聚到一起的人本身有很多共同的特質,比如對自由生活的向往。而大家在這里有了共同的生活經歷,彼此更容易建立起情感鏈接?!睕b楓說。
運營新模式 為鄉(xiāng)村聚集更多年輕人
自2021年年末開放內測邀請以來,“DNA”已經先后入住400多人。其中三分之二的年輕人從事文化創(chuàng)意方向的工作,如編輯、翻譯、插畫師、設計師等,剩下的三分之一大多是程序員,還有一些年輕人處在失業(yè)狀態(tài),正在尋找人生方向。
2022年年末,從大廠裸辭的阿綠開始嘗試“數字游民”的生活方式,學習文藝理論、心理學,嘗試寫小說,和不同的“游民”朋友交流。她不想再回到原本的工作狀態(tài),打算和伙伴們一起創(chuàng)業(yè)做服務“數字游民”和放大“數字游民”價值的平臺,也計劃參與到一些文旅或鄉(xiāng)村振興的項目中。
一年多來,沚楓接到了不少新的工作項目:以手帳形式呈現地產公司樓書、繪制安吉創(chuàng)意設計中心ACDC的100創(chuàng)新名人墻畫像、制作白茶原小報……其中,部分工作的收入與大城市收費水平相當。同時,他還參與到鄉(xiāng)村振興外部項目的前期調研和策劃中。
實際上,許崧和伙伴阿德在最初發(fā)起“數字游民”公社時就與鄉(xiāng)村振興聯系在一起,他們希望為鄉(xiāng)村聚集更多的年輕人,而“數字游民”聚集到鄉(xiāng)村的模式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。
公社的運營進入正軌后,許崧和“游民”伙伴們在安吉余村開始了鄉(xiāng)村振興新項目,主要進行策劃、空間設計等工作。目前,該項目已經進入施工階段,預計將在2023年3月份試運營。與此同時,江西、四川、江蘇、山東等地也先后有鄉(xiāng)村有意向與團隊合作……
“麻省理工畢業(yè)生拿到硅谷和洛杉磯的工作offer,他選擇去硅谷是不是順理成章?如果有一天,中國出現了一流的鄉(xiāng)村,北清復交等名校學生同時收到來自安吉和上海的工作offer,他也會愿意到安吉生活。” 許崧暢想著,聚集一批批志同道合的“游民”伙伴,大家像“細胞”一樣分裂,共同投入到“數字游民”生活方式的推廣和鄉(xiāng)村振興中。
“‘游民’們通常在各地生活6至18個月,會跟當地發(fā)生深刻的聯系。當‘數字游民生態(tài)’逐漸發(fā)展,全國會有幾十上百個‘數字游民’據點,全世界有上千個‘數字游民’據點,那是不是可以想象,未來‘游民’們會在路上結婚生子?新的教育需求、新的學習模式會不會也由此形成?”許崧說。 文/本報記者 陳靜 統籌/林艷 張彬 供圖/受訪者
潮流檔案
何為“數字游民”?
“數字游民”這一概念最初由Tsugio Makimoto和David Manners在《Digital Nomad》(1997)一書中提出,他們預言,移動和便攜式技術的發(fā)展將推動一種新生活方式的產生,人們可以擺脫工作時間和地點的限制,重構工作與休閑的關系。
如今,“數字游民”已經從暢想變成了現實。國內“數字游民”部落創(chuàng)始人Jarod Zhang對此給出的定義是,“數字游民”是一種被數字信息技術賦能的全新生活方式,它的受眾特指那些完全依靠互聯網創(chuàng)造收入,并借此打破工作與工作地點間的強關系,達成地理位置自由和時間自由,并盡享地理套利紅利,全球移動生活的人群。Jarod 提出了“數字游民”現金流的四個象限:遠程工作、自由職業(yè)、互聯網創(chuàng)業(yè)、線上投資。他認為,文案、設計、翻譯、編程等自由職業(yè)是由傳統工作到“數字游民”生活方式門檻最低的轉型切入點之一。遠程工作則是實現“數字游民”生活方式途徑中最穩(wěn)妥的一條,能夠享有穩(wěn)定收入也能規(guī)避不確定性和風險。前兩者在短時間內最易達成,但從追求自由度的角度考量,創(chuàng)業(yè)、投資是更加長遠的選擇。
在世界著名的“數字游民”資訊網站Nomadlist.com上,“數字游民”的發(fā)展被劃分為四個階段。
第一階段為2007年至2013年。蒂姆·費里斯撰寫的《每周工作4小時》描述了一種遠程工作和地理套利(大意指賺發(fā)達國家/一線城市工資,在發(fā)展中國家/四線小城消費)的生活方式?;ヂ摼W技術的提高使遠程工作成為可能,這幾年間出現了第一批早期“數字游民”。
第二階段為2014年至2020年,在以硅谷為標志的科技公司聚集地,遠程工作變得日常化,科技工作者領銜了第二波“數字游民”的潮流。在這期間,全球興起了清邁、巴厘島、麥德林、布達佩斯、里斯本等多個“數字游民”中心(即“數字游民”聚集較多的地方)。有數據顯示,2013年到2016年,清邁當地“數字游民”的數量從數十名增加到數千名。該階段也涌現出更多針對獨立遠程工作者的企業(yè),共同工作空間、共同生活空間幫助“數字游民”減少了“游牧”生活中的孤獨。
第三階段為2021年至2028年,新冠疫情期間,越來越多的人采用遠程辦公的方式完成工作,這為“數字游民”進入主流視野提供了機會。
該網站預測,2028年至2035年為“數字游民”發(fā)展的第四階段,預計將有10億人在一年中的部分時間遠離故土,“游牧”在世界各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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